臭脚踩盐菜“鲜掉眉毛”！ ——溧阳人的真实故事（二）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臭脚踩盐菜“鲜掉眉毛”！


          ——溧阳人的真实故事（二）

   
    溧阳位于长江下游，属太湖流域。六千年前，这里诞生了马家浜文化，先民此刻早已掌握了水稻种植技术，与此同时，蔬菜瓜果种植也遍地开花。除了荤菜，香喷喷的大米饭、鲜嫩的蔬菜、早晚黏糊糊的大米稀饭、各类腌制的咸菜，也风起云涌，好一番风味王国的形象。
    到了近现代，溧阳腌制业最有名气的应该是汪德隆酱园，其每年腌制的五香白萝卜干、酱油萝卜干、酱瓜、酱莴苣、龙须菜、黄豆酱瓣等等腌制品、热销溧阳的各个乡镇和周边县市；而溧阳城家家户户腌制的咸菜，则成为我小时最难忘却的记忆
    出生在“大大前马村”我高中的语文老师芮金川，曾经说到溧阳人吃螃蟹和腌咸菜的季节，叫“秋风起，蟹脚痒”，而出身在“小小溧阳城”的我，记得溧阳城里人每到此刻，称之为“秋风起，蟹脚黄”，也就是说，看到黑市桥（西成桥）上的蟹脚黄，腌咸菜的季节到了，每当这时候，溧阳城的大街小巷，家家户户都腌制咸菜。记得有首歌谣：咸菜腌满缸，满口都是香，咸菜腌满缸，全家喜洋洋。
    每到这个季节，妈妈和奶奶都要在码头街渡船口马路菜场转几处，选择白白的、嫩嫩的、大大的、绿绿的大白菜两秧篮担，让卖菜佬（农民）送到家，然后放在家门口的石板台阶、花台、大院石板地晒，一般晒两三天就可以了。然后把菜清洗干净，待晚上父亲回家“踏盐菜”。
    从我小时懂事起，我家每年的“踏盐菜”就一直是我父亲担当。当然由父亲踏盐菜，主要是身高力大，而且他脚劲和耐力强，四十年代他在码头街协兴昌当会计时，经常下乡收账，即使到周城、社渚等边远地区，他与师兄李建秋都是靠双脚徒步，当天来回，从不误事。
    但是，当年父亲踏盐菜还有一个主要原因，听我小脚奶奶说，踏盐菜除家中男人踏外，男人的脚一定要臭，而且男人的脚越臭越好，踏出来的咸菜分外香。也就是说，男人的脚越臭，踏出来的咸菜就越鲜、越香！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回事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当年的孙家大院十多家住户，每年我家腌制的咸菜特别起鲜，不管老妈烹制的“盐菜烧小鱼”还是“盐菜烧猪肉”，盐菜的味道都特别的鲜美，用溧阳人的俗语说，简直“鲜掉了眉毛”！
    父亲脚臭归臭，但老妈对他踏盐菜前的要求特别高，先用热水洗脚，从足底到膝盖处都要洗干净，然后双脚再重新用温水浸泡一下，把双脚用干净抹布擦干才能下腌菜缸。这样，父亲在腌菜缸中一双臭脚踩着铺好的第一层菜，开始了富有节奏的踩踏。老妈和奶奶在旁边不时地一层菜一层盐铺就。记得待父亲臭脚踩咸菜的间隙，我伸手从腌菜缸中拿出一片菜叶闻了闻，低声对老妈说，爸爸的脚一点儿也不臭！
    随着父亲双脚“呲咕、呲咕”在咸菜缸中的有力踩踏，老妈和奶奶把菜一层层添加，腌菜层慢慢高了起来，这时，老妈把晒衣服的“丫叉”（一根两米左右的竹竿）递给了父亲，这样，父亲拄着“丫叉”，臭脚沿缸转动，继续在踩踏着，直至把一竹床片大白菜都在他的臭脚下踩完。
    我家人口多，因此每年都要腌制一大缸咸菜，而且奶奶有一个习惯，十分欢喜吃臭咸菜。老爸一双臭脚踩踏的一大缸咸菜，我们全家八口人总要“结结巴巴”节省吃到阳春三月以后。而后，随着气温的升高，咸菜缸的咸水变成了珍贵的臭咸菜水。这时，奶奶最活跃了，总要把臭咸菜水烹制成每天餐桌总少不了“臭水炖咸菜”、“臭水炖豆腐”、“臭水苋菜根”等等，而这些由臭咸菜制成的民间佳肴，令喜欢吃的人“打嘴巴子都不肯放”！